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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蔡晓霞
编辑/询问
在“洁净室”中,杨德海正在对一块价值30万多元的“万国”牌机械表进行“手术”。
300 多个拆卸后的零件、表盘和指针分别放置在封闭的表盘底座和防尘玻璃盖中。杨德海将机芯零件放在显微镜下仔细观察有无生锈和磨损,然后将零件放入专用油洗机中清洗干燥。整个“手术”过程持续了六个小时。
客户的江诗丹顿手表
这只表的主人是浙江人。前两天,他直接给杨德海发了30万多元的“万国”快递。
中国有句俗话朗格上海维修,“穷人买金,富人玩手表”。杨德海是一名从业26年的修表师。他手里有10000多块手表,其中最贵的是地产大亨“王健林同款”的“江诗丹顿”品牌,总价近百万元。
现在,他在上海普陀区开了一家修表店,还在淘宝开店接受网上订单。互联网的浪潮让流淌在旧时光中的古老工艺得以延续和保存。
价值近百万的江诗丹顿手表找不到地方修理
在杨德海的指引下,司机将车停好,然后转身俯身打开车门。
六十出头的陈强缓缓下车。他从苏州一路开车到上海,感觉有点累。大约一个月前,陈强一直戴着的江诗丹顿手表突然坏了,手表停了一会儿。
20万元以上的万国万年历腕表
他是一家公司的老板,赶紧让助理帮他找了一家线下修表店。但助理折腾了五六天,还是找不到修表的地方。陈强有些生气,有些不解。线下怎么可能没有修表店?助理一脸苦笑,“街角有几个钟摆摊,但没见过这么贵的表,真不知道怎么修。”
隐藏在街上的手表维修站
陈强没有说话,转身自己上网。他翻到这家网店,得知杨德海以前也修过同样的手表。陈强安排好行程后,就带着司机去了上海。
江诗丹顿铂金款,超过100万,杨德海面无表情地接过手表。表壳和表背有少许使用痕迹,表耳之间有灰尘和污垢。有迹象表明,这是一个平时佩戴手表比较谨慎的人。
“可以修,不过要10多天,修好后,我给你寄回去好吗?”闻言,陈强松了口气。我戴着另一块手表,也很贵。
半夜,杨德海开始修表。他将大修过程描述为“外科医生的手术”,拆下表盘,在显微镜上观察每一个微小的零件,“点油”,组装,并且在需要五个多小时的大修过程中足够小心,“所以非常重要要非常小心。如果在安静的环境中进行,一不小心,就会出现装配错误,损坏零件。”
这次“手术”持续了十多天。修好后,杨德海将手表用快递寄回苏州。
来自“看家人”
26年来,杨德海从未“修”过一块表。
1976年出生的他,在四川成都的一个“修表世家”长大:他的姐姐、叔叔、妈妈都是从事修表行业的,家里的亲戚也是“广大大多数手表修理工”。他的母亲他的叔叔也是当地一家大型钟表厂的厂长。
在 1980 年代,手表很稀有,机械表基本上是“富人的象征”。杨德海听妈妈说,当时女孩子出嫁,都要求夫家“三转一响”,“即手表、自行车、缝纫机、收音机”。
瑞士“()”牌手表
瑞士“()”牌手表是杨德海当时在妈妈修表柜台看到最多的手表。 “有钱就买这个牌子。”价格略低,部分为国产。 “上海”和“海鸥”牌机械表在当时也很受欢迎。
1980年代,英格手表的平均价格在300到400元之间,普通工人的平均月薪只有30到40元。 “普通工人需要节省一年才能买一块手表。”
手表大行其道,“修表师”的地位也在上升。 “在市场最好的时候,修表工一个月的工资可以和工人一年的工资相提并论。”
1993年,初中毕业后,杨德海也进入了钟表维修领域。
他在亲戚家的手表修理店当学徒,开始练习闹钟。一个闹钟被反复练习,拆装重装,不下千次。师傅经常给他出问题:拆除、更换,或者故意破坏某个部分,让他“回答问题”:“拆下来看看,问题出在哪里?”
家里的闹钟和家用手表,被杨德海数次偷偷拆掉。最难过的时候就是找不到问题,也无法解决。有一次,他把手表拆了,还没戴上就被妈妈骂了一顿。是客户的手表,最后还是赔了。
当了一年多的徒弟后,杨德海开始修一些低价表。
有人靠修表买房,有人一夜关门
杨德海入行两三年,是机械表维修行业最辉煌的时期。他的很多修表亲戚都在成都买了房子。
行业“飓风”在2000年前后袭击成都:以石英振子代替摆轮和电池的石英表开始大量出现。许多人放弃了昂贵的机械表,转而使用廉价的石英表。
买机械表的人越来越少,来修表的人也越来越少,生意一落千丈。杨德海的亲戚大多直接关店转行。 “变化非常快,只需要一两年时间。”成都街头小店的修表专柜,从“一步到位”变成了“难求”。
就在那时,许多手表修理工失去了手艺。更糟糕的是,第一代智能手机开始流行起来。 “手机能看时间,很多人不买手表。”杨德海依然坚持着这个生意,当时只能勉强支付店铺的租金,差点活不下去。
2003年,他与初中同学结婚,为情人来到上海。在上海普陀区一处居民楼聚集地,他找到了一家综合百货,租了一个一平方米的小柜台,继续修表。在上海,杨德海的生意比成都好,夫妻俩基本可以过上体面的生活。
在小柜台前辛勤耕耘5年,杨德海的生意再次焕发青春。 “那年正好是北京奥运会,所以我记得很清楚,订单增加了很多。”他收到的机械表档次越来越高:劳力士、积家、格拉苏蒂、伯爵、卡地亚都开始“抬头”。
真力时手表
“大家的消费水平普遍提高了,真正爱手表的人还是会买昂贵的机械表。”
杨德海也比较忙。他在晚上 12 点早早下班。他手里有很多机械表,但只占所有机械表的1%。 。”
杨德海(右)与故宫钟表修复专家交流
生意逐渐好转,杨德海把店铺搬到200米外的一家店铺,聘请了5位技艺高超的“修表师傅”,在淘宝开了自己的第一家店,吸引更多顾客。
实体店主要为周边地区的居民提供服务。相反,越来越多的客户是通过在线商店找到的。 “机械表的质量也很高。”
劳力士“绿鬼,黑鬼”最常见
角色是最常见的发送手表。平均一两天,杨德海就会收到一份,几万到几十万不等。 "Green and black have the rate."
前天,他还收到了一块镶金的“雅克德罗”手表,“比劳力士还高级”。这只表的主人是江苏无锡人。交付时,表壳的蓝宝石玻璃碎了,手表的指针也断了。无法正常四处走动。客户原本去上海的“雅克德罗”维修点进行售后维修,但“价格太贵了,要2万”。
他直接定位搜索了上海的网店,找到了这家店。提前跟杨德海沟通后,对方直接从维修点赶到了店里。
杨德海把手表拆开,看到里面全是碎玻璃。他把表换了面,擦亮了外面,对里面做了一整套的保养。
在他的工作室里,有各种修表用的精密仪器:瑞士洗油机、真空机、仪表校准仪、德国防水测试仪、超声波清洗机等等,连“点油”过程中用到的油都是密密麻麻地排成一排。
将运动部分放在显微镜下观察
修理手表是一项“好工作”。比如“点油”时,一只手表需要用六七种油。 “动力系统一定要用微粘油,齿轮系统用稀油,擒纵系统要用专用油。劳力士手表有专用油,不能用油到底,否则会造成严重损坏运动。”
杨德海本人也是机械表爱好者。他常用的手表是一块价值两万多的浪琴计时码表。大部分在他家修表的客户都成了他的朋友。
在手表的世界里,鄙视链是真实存在的。 “戴百达翡丽的人看不起戴劳力士的人,戴劳力士的人看不起戴欧米茄的人,戴真表的人看不起戴假表的人。”但杨德海觉得,“除了假表,没有品牌之分,全凭个人喜好。”
杨德海八岁的儿子已经开始表现出对机械表的热爱
“百达翡丽、朗格、劳力士、江诗丹顿、宝玑、爱彼、宝珀、积家、格拉苏蒂、伯爵、卡地亚、雅克德罗。”杨德海在修表的时候,儿子在店里,大声念着手表的铭牌。他才8岁,对手表品牌已经很熟悉了。
“跟我小时候很像,对机械很感兴趣。”杨德海看着儿子,眼中带着笑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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